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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是他他他救的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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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蘿紗帳內,小丫頭睡得正酣。柔軟的床被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形,粉頰杏腮,像春日裏熟透的一顆小桃子。

頭上兩個喜人的小揪揪,系著檸黃色的發繩,歪歪扭扭打了個蝴蝶結。

襦裙半褪,酥軟的兩團溫柔隱約可見,這丫頭看起來年齡不大,體態卻香艷誘人。

腰帶松散地掉落在地上,肉乎乎的小腳趾勾著一雙雪白的繡花鞋。

再清心寡欲的男人看到這幅光景,也由不得他不動心。

這裏是王府的後院,非常偏僻,平日裏不會有人來,自然也就不會有人發現遲驚鹿衣衫不整地睡在這裏。

可今天不一樣,金陵城最大的春日宴,尋寶游戲直接讓官家女眷們沸騰了,她們平日裏囿於官府小院,總算逮著機會活動筋骨,肯定不會放過王府的每一個角落。

宴聲沈默地坐在床頭,半闔雙眼,掩蓋了雷厲風行的淩厲。

三天前,郡主把他叫到偏廳,說有事同他商量。

少年不發一言,跟在婢女身後,雙眼透出來的倔強,如同一只陰郁的小獸。

他是王府最低等級的下人,身上背著背著罪籍,只配穿最爛的衣服,吃最下等的飯菜,幹最重的活。如果換做別人,恐怕早就受寵若驚,樂開了花,宴聲不同,他在軍營中摸爬滾打數年,心硬似鐵,早已不被外物影響。

美麗的郡主同他寒暄了一番,交給他一項任務,在春日宴上把昏睡的季家小姐扛到這間屋子,待有人尋到這裏時,讓女眷們發現他和這丫頭行不軌之事,衣衫淩亂地抱在床上,事成之後給他黃金五十兩。

淩晚紅唇輕啟:“你有罪籍,在王府白白做了六年下人。五十兩金子,你生生世世,幹活幹到累死也不可能得到,有了這筆錢,你大可為自己贖身,從此天高海闊,自由自在。”

宴聲冷酷的聲音裏透著拒絕:“我做不了。”

“本郡主可以加錢。”

小獸涼涼地看了她一眼:“不為錢,做不了就是做不了。”

青荷倒吸了一口冷氣,放眼整個王府,誰敢這麽跟郡主說話,真是個不知死活的。青荷偷偷瞥了一眼郡主,少女竟然沒有生氣,捂著幹凈的帕子,笑得嬌媚:“挺有骨氣,宴聲,你很勇敢。”

下一秒,淩晚走到小獸面前,輕輕擡捏起他的下巴,紅唇貼在他沒有溫度的耳邊,聲音迷離:“賤種,還以為自己是小將軍呢……跟我玩貧賤不能移?”

曾經的少年跨在馬背上,秉雷霆之勢而下,如同殺神,是何等的威風。

如今卻要為了一頓飯低聲下氣,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。

淩晚頓覺暢快,這種拿捏他人生死的感覺實在太棒了,太讓人上癮了,特別是曾經如同太陽一般的人,此刻跪服在她裙下,她感到無比滿足。

少年揚頭看著她,眼刀幾乎要把她撕碎。

宴聲的眼神冷,淩晚比他更冷:“我不跟你廢話,直說了,你不為自己想想,也得為你親妹鋪路!你替我辦好這事,你那個狗屁妹妹的罪籍,我可以求父親赦免,而且給她銀兩出府,從此我們兩不相欠。”

小獸瞳孔驟然收緊,淩晚知道她精準地踩在他的痛處,她高高在上地睨了少年一眼:“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,你不做,我有的是人換!”

淩晚說得對,妹妹是受他連累,一起發配入王府,背了罪籍。原本她的人生可以光明燦爛,好好讀書,嫁個好人家,過平穩安樂的日子。可出了那件事以後,宴家死的死散的散,一夜之間從天上掉落地下,被人踩在泥裏,狠狠跺了幾腳。

宴聲往後靠了靠,木床發出輕微的嘎吱聲。他手裏一直攥著一柄短刃,這刀鋒利異常,見血封喉,陪他刀山火海,出生入死,不知令多少敵人聞風喪膽。

刀柄線條流暢,如同閃電。只是結尾處被鑿了一個粗糲的小洞,掛了條彩色的帶子,是用艷俗的細繩編的,歪七扭八,最後打的結也怪醜的。

是父親送給他的刀,防身用的,妹妹眼巴巴纏著他,想借刀去玩,他還怕妹妹給弄壞了,擔心了好幾天。等刀還回來的時候,妹妹驕傲地揚起笑臉,像幹了一件大事。

“打個結給哥哥,祝哥哥出征順利,一路平安!”

“哥哥打仗的時候,也不要忘了我呀!阿瑤等你回家,嘻嘻。”

少年垂下頭,喃喃自語:“阿瑤,是哥哥沒能耐,來世你要投個好胎,別再當宴聲的妹妹。”

那彩結他一開始嫌醜,總趁妹妹不註意就摘下來,惹哭妹妹好幾次。

現在,那結連同長穗早已被摩挲得變了色,掉得光禿禿的,他卻再也不舍得摘下來。

今天過後,他便用不著這刀了,今日事畢,他就要用這把淬了毒的刀劃開自己的喉嚨,毒液會侵蝕刀刃,將它化為濃水,蒸發不見,在這個世上徹底消失。

這是刀的宿命,也是他的。雖然淩晚沒說,可宴聲清楚,只有他死了,妹妹才能真正自由。

少年看著看著笑出了聲,眼角溢出一滴清淚。

“哥哥這條命,還算有點用處,可以為阿瑤掙個好前程。”宴聲擡頭,這屋子狹小擁擠,他卻覺得眼前開闊了不少。

“阿瑤一定要像小鳥一樣,飛得高高的啊。”

門外響起腳步聲,宴聲握緊短刀,將手搭在了小丫頭腰間,順手將她的衣襟又往下扯了扯。

鵝黃的紗巾滑落,少女幼白細嫩的後頸瞬間暴露在眼前,帶著點嬌憨氣,隨著溫熱的呼吸一起一伏,泛起一陣奶香。

少女被驚動了,迷迷糊糊叫喚了一聲。

好癢……遲驚鹿微笑著翻了個身,繼續睡,小手伸到後脖子上撓了撓,敏感細滑的肌膚瞬間發了紅。

宴聲隨意掃了一眼,下一秒骨節分明的手就僵在原地。

沙場、薄甲、銀槍,耳邊的嘶嚎,斷壁殘垣上刺眼的血書“八萬冤魂”,帶著鐵鏈流放為奴……不規則的紅色激起了塵封已久的記憶,少年緊緊捂著太陽穴,幾乎瀕臨崩潰。

少女的後頸分明有著被遮蓋過的印記,掩蓋的人手法相當粗暴,也很高明。

這印記的形狀,分明是、分明是……

這不可能!

四月的樹影打在王府後院的長廊上,男人腳步沈穩,步步逼人。他身材高大,像一座陰森不語的大山。

小侍衛偷偷瞄了一眼,被凍了個半死。

他家主子總是神情陰鷙,暴戾又冷酷,年紀輕輕卻鐘愛沈重的鴉色。他冷漠的時候像塊冰,發怒的時候像團火,陰晴不定,難以捉摸。

說起來,主子也有二十了,別家少爺這麽大的時候連二房都娶好了,這位爺……小侍衛暗自腹誹,這樣也好,不知道哪家姑娘嫁給少爺,天天受他性子的折磨,那才是倒黴!

石丞落沈默地走著,忽而停了下來,掃了一眼小侍衛:“在想什麽?”

小侍衛哪裏敢實話實說,信口胡謅道:“少爺,我什麽都沒想。”

石丞落冷笑一聲,不再理會。小侍衛偷偷長舒一口氣,剛才嚇死他了,被自家主子盯著的感覺,就像身上插了幾十把刀,刀刀打了對穿。

石丞落定定站著,視線落在後院緊閉的房門上。

小侍衛等了一會兒,見主子沒有動窩的意思,他也朝那邊看了看,一扇門有什麽好看的?便小聲提醒道:“少爺……”

“那門怎麽關了?”

小侍衛撓撓頭:“關門有什麽奇怪的。”

石丞落聲音冷得出奇:“從前來王府,這扇門都是開著的,今天居然連窗戶都關了。”

啊著……小侍衛想了半天,人家願意關門就關了唄,哪有那麽多為什麽。不過他也暗暗驚訝,他一向知道主子記憶奇佳,一目十行,過目不忘,洞察力也遠遠高於常人,沒想到主子連王府後院一扇普通的門都記得這麽清楚……

他又對石家未來的媳婦多了幾分同情。

在這位爺身邊伺候,恐怕真要做到滴水不漏才行,否則就要承受他的雷霆萬鈞……

石丞落又發話了:“去看看。”

小侍衛喊了聲“得嘞”,便敲了敲門,無人應聲,又推開半扇窗戶,一下子漲紅了臉。

“少爺,裏面……他們……床上……”

石丞落滿眼嫌棄地推開他,沖裏面看了一眼。

主子的臉肉眼可見的黑了,小侍衛趕緊關上窗戶,拽拽石丞落:“少爺,估計是王府的下人,得了空在裏頭纏綿,咱們還是別管了。”

石丞落冷笑一聲:“那丫頭可不是什麽下人,她是我的學生。”

小侍衛擦了擦汗:“可那少年我是見過的,他是王府的下奴,叫宴聲。”

“宴聲?”石丞落一字一頓,“他好大的膽子!”

小侍衛再笨也繞過彎來了,那丫頭哪裏是清醒的,分明是緊閉著眼,昏睡過去的。

他哆哆嗦嗦道:“少爺,那咱們……管……嗎?”

石丞落向前大步走去:“挨不著咱們的事,管什麽?”

小侍衛一想也是,他家主子總說“各人自掃門前雪”,只是不相熟的小姐而已,自然不會多事。

主子向來冷血,他早就習慣了。小侍衛打了個哆嗦,他家少爺在這方面完美繼承了老爺,時刻保持理智利己,對自己沒好處的事兒那是一件都不幹。

兩人一前一後走著,小侍衛心裏邊嘀咕邊低頭走路,不留神“當”地一聲撞到男人身上,寬大的脊背堅硬似鐵,撞得小侍衛暈頭轉向。

他揉揉發痛的額頭:“小的該死,沖撞了少爺……”

石丞落卻似乎沒打算同他計較,他回頭,沖後院看了一眼,目光幽深。

“少爺?”

男人冷冷丟下一句:“罷了,你去把那丫頭給我拽出來,安靜點。”

然後便拂袖而去,徑直鉆進了馬車裏。

天快黑了,季府的晚飯已經端得七七八八,丫鬟們到各屋喚少爺小姐們用餐。

季越音焦急地在門口走來走去,這死丫頭,就知道玩,都這麽晚了還不回家。

肯定是吃上頭了,王府的飯有那麽好吃嗎,吃吃吃,一天到晚除了吃啥都不知道,將來嫁出去了,也得把人家家底吃光……

季越音越想越氣,下定決心等季驚鹿回來,一定要拿出二姐的威嚴,好好教育她一頓。

想著想著,對巷走來一輛寬大的馬車,高頭大馬,很有幾分氣派。

季越音:這誰啊?

馬車落停,良久才下來一個高大的男人,在黑暗中抱起個小丫頭,緩步走上前。

季越音驚呼:“小兔崽子……”

話說了一半兒,才發現抱著八妹的居然是那個“面相不好”的石丞落,她上學的時候就討厭他,天天裝模作樣的,斯文敗類!

遲驚鹿揉揉眼,藥勁兒過去了,她稍微緩過點勁兒來。看到二姐,遲驚鹿激動地指著抱著她的男人,口齒不清道:“二姐,是他、他……”

季越音二話不說,沖上前奪過遲驚鹿,下一刻左右開弓,啪啪就是兩個大耳刮子。

“畜生!你對我妹做什麽了!?”

石丞落本就陰沈的臉上,瞬間多了幾個紅掌印。

遲驚鹿繼續口齒不清地打著補丁:“他救的我!”

季越音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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